醒来时。
医院的病床上，磕破的额头刚被缝了五针，仍旧隐隐作痛。
向来温文尔雅的丈夫则坐在一旁，颓丧地耷拉着脑袋。
他嘴角破了，一边脸颊肿得老高，眼镜的镜片也碎裂开来，是我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。
见我醒来，他扯了扯嘴角，痛得「嘶」了一声，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：
「芮丽，芹芹可怎么办啊？她还那么小。
「哎……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，那小子就是个臭混混，我家芹芹可不能再和那种人沾上关系。」
他说得义正词严，我却没信。
毕竟……
这话可是原小说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描述。
是的，我觉醒了。
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，我得知自己所处的世界不过是一本小说。
我的养女李依芹是小说的女主，医院的男孩是她的官配男主宋思源。
而我的丈夫赵锐志，他是小说里的重要男配。
担着个「宠女无度」的好人设。
我却是恶毒女配，从第一次见面直到死都不能接受男主，更是不遗余力地妄图拆散二人，最后自然也没能落得什么好下场。
女主在某次和男主吵架后，口不择言骂他：「难怪我妈不让我和你在一起，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！」
男主因此深恨于我，当天就安排了几个混混吓唬我，要给我点教训。
当时慌不择路的我弃车而逃冲上马路。
之后我接受了截肢手术，那时早已为了男主与我断绝母女关系的李依芹前来照顾，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。
没几天便被她哄得将本要全部捐出去的财产都改到了她名下。
在签完遗嘱后，我这个恶毒女配也完成了我的人生使命，因为并发症当天就离世了。
而在我去世后，原书里倒是多次提到李依芹如何感念我的养育之恩，每每回想起我的音容笑貌总会痛哭流涕。
可事实是，我的后事还是我曾资助过的，几个已步入社会的学生凑钱办的。
其后，又因为男主多次抱怨我是如何地势利眼，如何地看不起他，李依芹为了不让他难受，更是从未到我坟前拜祭过。
2
书中剧情让我觉得很是违和。
我自诩冷静理智，不知为何在书中，却像中了蛊般被李依芹糊弄得团团转。
我正不解之际，却听病房门被推开，李依芹满脸怒气地走了进来。
她今早被人举报夜宿在宋思源宿舍。
被老师通知后，我们就火急火燎地杀去学校。
谁知到了那里，她却一门心思将宋思源护在身后。
「你们别怪他，是我情难自禁，要怪就怪我吧！」
她的话气得我一个倒仰，差点没厥过去。
而宋思源不仅没有一丝心虚，更是理直气壮地指责起我们：
「我们是真心相爱的，你们这些老封建却只想着拆散我们！
「就是因为你们控制欲太强，给不了小芹真正的爱，让她没有家的温暖，她才会这么贪恋我，离不开我！」
我们来的路上本盘算好了，行事要柔和些，要好好规劝他们，尽量不要吓到孩子。
但此时听了这不要脸的话，丈夫再没能忍住怒火。
往常极为斯文儒雅的男人，便如野兽般扑上前去，攥拳打在那宋思源的脸上。
但他哪里是人高马大的小混混的对手，当场就被打得负了伤。
而我在上前劝架的过程中，也被宋思源一把推倒，磕在宿舍铁架子床角上径直昏死过去。
医院的病床上。
此时看到李依芹脸上蓬勃的怒意，我还以为她是为宋思源打伤我们而发怒。
哪知她对我和丈夫的伤势视若无睹，只顾厉声质问我们。
而我呆愣地看着她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间，吐出书里的原话：
「你们为什么要打思源哥？他还是孩子啊！」
一切都对上了，下一句，她更会对我们吐出锥心之语。
「爸，你知不知道，你把思源哥的脸都打破了，你怎么这样粗鲁！」
我心中顿时如被千万细针扎过一般疼痛，赵锐志也气得捂住心口一脸痛苦。
我们为了她被她的好男友打成这样，她不仅不关心，反而埋怨我们害她的男友破了皮？
刚醒来时自欺欺人的想法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我必须承认，那不是我的幻想，书里的内容是真的。
若我不做出改变，书里那被男女主间接害死，还用自己所有遗产供养他们富足余生的大冤种就是我的结局。
3
我抬起头，用莫名的眼神看了李依芹许久，方才发问：
「芹芹，你和那孩子在一起多久了？」
我目光犀利，紧盯着下属时他们往往会被我骇住。
但以往我从不将这目光投放在家人身上，如今这般看她，还是第一次。
李依芹有些害怕地躲到丈夫身后，手指轻捏住他的袖口，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，方才语带结巴地开口道：
「没，也没在一起，我们、我们虽然有感情，但这还是第一次独处。」
我掩下心中浓郁的失望。
她还不知，她的一切，在看过整本书的我面前可谓无所遁形。
但我没有反驳，尽量语气平稳继续问道：
「那你们，进行到哪一步了？」
李依芹猛地抬起头，又做贼心虚地迅速垂下头颅，整张脸埋在乌黑浓密的长发下，看不见任何神情。
「没有哪一步，我、我就是去他宿舍里帮他补课……」
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重复起来：
「对，就是去帮他补课的，妈妈你总说让我乐于助人的不是吗？」
话音落下，她已用这番漏洞百出的谎言完全说服了自己，浑身上下再寻不到一丝心虚。
更是侧过头，用她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依赖地看着赵锐志撒起娇来。
「爸爸妈妈，你们想哪里去了，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呀，还有，妈妈你今天好凶，都把我吓着了。」
我冷眼看着她的这番作为，心就像在数九寒天被人抛入冰湖，冻得我不自觉哆嗦起来。
问这几句，本是想要积攒到足够的失望，好让自己能利落地舍弃这段将间接夺走我性命的母女情，从容去过自己的生活。
可此时看到她真如书中那样，揭开虚情假意的表皮，只余谎言与做作。
我又为自己养出这样的孩子而难堪，心口一时膨胀一时紧缩，难受得我直欲晕厥。
没有理会身边二人不断的询问和拉扯，我任由眼泪肆意流淌。
直到残余的负面情绪几乎消散一空，才抬起头面对二人郑重宣布我的决定：
「芹芹，我累了，不能再做你的妈妈了。」
这就是我的态度。
4
李依芹尚在呆滞中，还未作出什么反应。
我的丈夫赵锐志已不顾他肿胀的脸颊和裂开的唇角带来的疼痛，如连珠炮般怒斥起我来：
「芮丽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？芹芹不过犯了一点小错误，你就上纲上线，你这样说是要弃养孩子吗？
「我真是错看你了，没想到你是这样冷漠自私的人！」
我在气怒之下，竟反倒笑出声：
「呵呵呵。」
我的声音尖厉起来。
「赵锐志，你愿意给她当蜡炬是你的事，但我往后，再不是她李依芹的妈妈！」
赵锐志脸憋得通红，在我的逼视下退了一大步，嘴唇抖动好半晌没再说话。
就在我以为他将要妥协时。
却见李依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，而他在转头看到她的神情后，脸上只余坚决与笃定。
「我告诉你，我是不会放弃芹芹的，你若敢，我们就离婚！」
他用这话威胁我时，李依芹脸上的得意一闪而逝。
5
我和赵锐志是从校服到婚纱的典型。
我们大学相识，一路扶持到如今，已有二十五年。
他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，曾有朋友打趣说：
「锐志真是妻奴的代表，他身边就连飞过的蚊子都得是公的。」
我自认我们感情很好，不说坚不可摧，至少过个五十周年结婚纪念日是不成问题的，谁知他竟能为了李依芹向我提出离婚。
我刚擦净的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，这一瞬间我很想大声回敬他，离婚就离婚！
可是，我却不由得想起他在书中的结局。
李依芹被困火海，而他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救出，更是因此被烧伤了双臂。
这一切巧合地被人拍下发到网上，无数网友被感动得潸然泪下，但身为男主的宋思源却因此开始猜忌他对李依芹怀有别样的心思。
在无数次因这份猜忌辗转难眠后。
宋思源终于借酒壮胆，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死死掐着李依芹的脖子，厉声质问她和赵锐志是否有什么超出父女的肮脏关系。
「谁知道你们清不清白？毕竟不是亲生的。」
他是这么说的。
而李依芹听了这伤人的话，为表自己还是干净的，竟然在台风肆虐的夜晚打电话叫赵锐志前来解释。
在被拒绝后，她情急之下便谎称自己被宋思源家暴。
她用凄厉的声音对着手机哀怨嘶吼：
「爸啊！你再不来，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。」
因着这一句，赵锐志不顾我的劝阻冒险开车出门。
却因视线受阻，未能察觉路面水位不对，车子在桥洞中熄火。
而他被困在车里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污水涌入，感受着车里残余的空气被浑浊的泥水驱赶，绝望地溺水而死。
面对这比我更惨烈数倍的结局，我迟疑了。
我们相濡以沫二十五年，我做不到看着他就因一份可笑的猜忌而落得惨死的下场。
我还想，试着救一救他。
6
我们回到了过去一家三口的日子。
一切好像没变，又好像什么都变了。
我不再管着李依芹吃诸如「辣条、炸鸡、串串」之类的「垃圾食品」。
也不再管她熬夜打游戏。
更不管她借口同学聚会和学习的名义去和宋思源幽会。
也因此，意料之外的事情很快就来了。
李依芹怀孕了。
当她把显示着明晃晃两条杠的验孕棒递到我面前时，我只觉一阵恍惚，原书中可没这一段。
我思前想后许久，终于明白，是因为我的改变。
书中的我会因为她夜不归宿而大发雷霆，更是扬言要报警，告宋思源猥亵少女。
可现在的我，却对她半夜偷溜出门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。
甚至在一次深夜，我因巨大的心理压力去别墅花园里散心时，看到家门口多出的陌生男子的鞋子，我也没有上楼找李依芹理论，反是随脚将鞋子踢到更隐蔽的角落。
我想着，给了她堕落的机会，若她让赵锐志太过失望，或许我能顺利说动他将李依芹送走。
可我没想到，李依芹她能堕落得这么彻底。
7
我没有接李依芹递过来的验孕棒，更是对她的焦灼视而不见，只埋头处理着面前的文件。
她跺了跺脚，显然是急得狠了，竟一把将文件扫到一边，将验孕棒直剌剌地放在桌上，摆在我的眼前。
「妈，你就说怎么办吧？」
我抬起头，正看到她脸上理所当然的神情。
如同以往许多次，她有事需要我解决时一样。
好似我天生就该为她摆平困难，为她处理这些麻烦。
可是，凭什么作为妈妈就该无条件地为子女奉献一切呢？
明明我们先是自己，再是母亲。
更何况，在我心里，她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。
「你是要我带你去产检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？」
她吓得瞪圆了眼睛，好似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吐出的。
「当然不是，我、我……」
她结巴了半天，也没能说出那句：「我不想要这个孩子，妈妈你带我去做掉。」
她只知道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。
大约是想我开口劝她打掉孩子，她再哀切地哭几声，就可以把失去孩子的所有伤痛与罪孽转移到我身上？
但我清楚地记得书中所述。
宋思源学习一塌糊涂，高考完成三科考试时，自知继续学业无望的他，竟怂恿李依芹一起弃考最后一门。
在李依芹拒绝后，他不顾李依芹的推拒，拉着她进行和谐生活。
也因此，二人双双缺席考试，更是因此珠胎暗结。
在公布高考成绩的那天。
她先是拿出单科零分的成绩给我当头一棒，又理所当然地取出验孕棒摆在我的面前。
之后我为了她的未来，各种给她摆道理再加利诱威胁下，她终于同意打掉孩子。
下了手术台后，她当面感谢我劝醒了她，又求我送她出国留学，并保证再不会和宋思源混在一起。
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趴在宋思源的怀里哭得哀切。
「若不是养母逼我，我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，我们一家三口，多温馨。
「可是她不肯，她逼着我打掉孩子，出国念书，不然她就去跳楼，我没有办法，真的没有办法。」
而她的这一句句话，在宋思源心里留下数不清的刺，最终化成了要我命的尖刀。
这次，我自然不会再任由她如此。
我了然地点点头。
「我懂你的意思了，医院检查确定下，我会安排好，后天就会有结果。」
我没在她面前自称妈妈，她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。
「谢谢妈妈，那、那爸爸那边，可不可以不告诉他？」
她捏住我的衣袖，熟练地摆动，像以前那般朝我撒娇。
可我早不吃这套了。
「这是咱们家的大事，怎么可以瞒着他？」
她还要说些什么，我已不耐烦再听了。
「不行我就不管了，正好最近我忙得很。」
她只得撇撇嘴，应下了。
8
三天后，我如约去了学校接李依芹。
医院手术，再不复前日那般焦灼，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。
只是这点轻松在我推开包间的大门，她看到里面坐着的三人时戛然而止。
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我。
「妈，这……这是什么情况？」
我却已笑容满面走了进去，热情地打起招呼。
「你们就是思源那孩子的叔叔婶婶吧，抱歉，让你们久等了。」
我用宠溺的眼神回头看了迟迟不敢迈进包间的李依芹一眼，随后不顾她痛苦哀求的目光，转头对三人解释道：
「芹芹这孩子怀孕了，一路上很是难受，我们这才来得慢了，你们见谅啊！」
一石激起千层浪！
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宋思源，他高兴得一下蹦起，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，执起李依芹的手，深情地看着她。
「小芹，你、你怀孕了？我要做爸爸了！我要做爸爸了！」
李依芹拼命想要把手从宋思源手里抽出来，对方却是越握越紧，眼看宋思源已经搂着她开始畅想往后的三胎生活，她难堪得脸色涨红。
「思源哥，你，我妈妈逗你玩的，你别信，她、她……」
眼见她又要把事情推到我身上。
我唰一下从包里拿出她的孕检单，好在我早有准备。
宋思源接过单子，看到姓名那一栏明明白白写着李依芹的名字，再想起李依芹辩解的话。
他顿时明白过来，一把将李依芹推开，伤心质问道：
「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？
「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？
「李依芹，你好狠的心！」
宋思源的质问好似带着魔力，李依芹一个激灵，再顾不得其它，忙反手搂住宋思源诉起衷肠来。
我不再理会搂成一团的二人，朝着包间内已是坐立难安的夫妻二人走去。
宋思源的婶婶如临大敌地看着我，大约以为我是来找茬的。
「林女士，你们今天整这出，是想怎样？」
我在她身边坐下，安抚地拍拍她的手。
「思源婶婶，你多虑了，我今天带芹芹来，是想商量下两人的婚事呢。」
「啊？」
对面的二人在发出一个短促的惊疑声后，彻底没了言语。
9
说来，宋思源的婶婶也是书里能排得上号的女配。
宋思源的父母身亡后，他的叔叔将他接到了家里。
当初宋思源的婶婶也曾反对过，却被她丈夫一句话噎了回来：
「思源跟我家姓宋，以后家里香火还得靠他传承。
「你不同意？你个只生下个小丫头片子的，你凭什么不同意？」
而宋思源在叔婶家住下后，就像一条始终不得满足的寄生虫，蚕食着这个家的一切。
他在这个家里从未付出过一点，便宜却占个没够。
家里房间有限。
他一个人独占了次卧。
而比他小两岁的表妹，只能在父母房间打地铺。
他高二那年，叔叔被公司辞退。
家中只靠婶婶打零工来维持生计，已经没有能力再供两个孩子读书。
他的叔叔便让自己学业优异的女儿辍学和自己一起摆摊来供养侄子。
他倒是理所当然地享受了这一切，只因为他是「宋家男丁」。
而在原书中。
女主继承我的遗产后。
两人带着叔叔一家搬到了别墅居住。
他的叔叔拿着钱每天流连棋牌室，更是不断吹嘘自己这个侄子多么孝顺，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。
而他的婶婶和表妹却每天忙着在别墅里打扫卫生、洗衣做饭、给他俩带孩子。
他还美其名曰若不是为了她们有份工作，自己就请保姆了。
我看着眼前的女人。
繁重的劳动再加上心理压力，让她刚过四十就早生华发，眼尾和嘴角处更是皱纹丛生。
若是可以，我也想拉她和她女儿一把。
「思源叔婶，我知道你们的顾虑，可是你们看，芹芹她孩子都有了，你们思源不会不认账吧？」
「我认，我当然认。」
宋思源不知何时结束了和女主的卿卿我我，跑来接住话头。
他看着我，满脸都是感激与动容，再无第一次见我时的剑拔弩张与凶恶，开口就把我吓了一大跳：
「妈！」
……
「妈，谢谢你认可我，小芹之前还说……她错了，明明你是最好的妈妈！」
我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。
看来，李依芹在此之前就对我有很大的怨念啊。
我欣慰地点点头，在李依芹仿佛吃了苍蝇般的表情里开口道：
「你们年轻人愿意承担责任这是很好的事，那我家芹芹就交到你手上了。」
「只是芹芹的爸爸那边……」
李依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扑了上来。
「对，爸爸，爸爸他不会同意的……思源哥，我们、我们……」
我笑了笑。
「芹芹，你别担心你爸爸那边。
「当初我资助你妈妈读书，谁知道她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怀了你，你爸爸还劝她生下来呢，说宝宝也是生命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。
「现在换到你身上，他肯定也能同意的。」
在李依芹灰败的目光中，我拂开她搭在我手臂上的手。
「我看思源愿意负责就放心了，芹芹你好好陪叔叔婶婶吃个饭，我先回公司了。」
我一身轻松地走了出去。
还得去和丈夫报喜呢。
10
在我将事情如实说出后，往日从来慢条斯理的丈夫脸上此刻竟带上了狰狞。
「你说什么？要给芹芹和那个小混混办婚礼。」
我没有被他吓退，理所当然地回道：
「年龄不到领证的时候，但他俩孩子都怀上了，不办婚礼怎么办？」
「可是芹芹她还是高中生！她应该继续读书。」
我皱起眉，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。
「当年芹芹妈妈也是在她这个年纪怀上了孩子，你不也劝我不要生气，该帮帮她，还出钱给她和芹芹生父办了婚礼？
「当初你为什么要劝她生下来呢？」
赵锐志一时没了言语。
「总之就是不行！」
他转头竟还埋怨起我来：
「你是怎么管孩子的？
「好好一个姑娘家，给你养成这个样子！
「才高中就连孩子都怀上了，简直丢死人了！」
我扭过头不再看他，心里思绪翻转。
「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，她主意大，我是管不了了。
「以后我就专心管公司，这孩子，要管，你自己管。」
在我明确表示放手后。
赵锐志竟真的上门去了宋思源叔婶家将李依芹带回来，医院拿掉孩子。
我原本该阻止赵锐志做这一切，以期让他远离书中那般结局，只是……
我看着手中的一纸亲缘鉴定书摇头苦笑。
难怪呀，竟是如此！
也怪我太傻，如今方才发觉不对。
11
赵锐志是弱精症患者。
婚检时查出此事让他一度很是痛苦。
而我为了安慰他，便借口我患有不孕症。
后来我们顺利成婚，对外便宣称是丁克。
那时我想，弱精并非无精，若是怀上孩子，便顺其自然地生下来。
没有，也无所谓，在这方面，我并没有执念。
却原来，赵锐志他早已有了自己的孩子。
难怪当初李依芹的生母上门告知我她怀孕的消息时那么得意。
难怪赵锐志对待她们母女二人怀孕的事态度截然不同。
难怪赵锐志对李依芹有求必应，因为这很可能是他一生唯一的孩子。
剩余44%未读立即解锁专栏，阅读全文